雕塑是一首感性的詩,藝術家用心靈描摹世界,用身體感知周遭。將情感轉變?yōu)橛|感,走出物象,將奔騰的情感傾瀉于雙手,不在要求與原物完全相似,他的要求是走出物象,進入意向,將情感的起伏、波動呈現(xiàn)在雕塑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雕塑扮演的不再只是原來的事物,承載著藝術家強烈的主觀情感。然藝術家并不能陷于情感的創(chuàng)作中,不可自拔,當雕塑充斥著藝術家的情感時便要走出意向,物象俱存。如寫詞,周濟論作詞云:“初學詞求空,空則靈氣往來!既成格調,求實,實則精力彌漫。”雕塑亦如此,此其難也。
我們暢游在藝術的殿堂,可聽、可看、可觸,種種藝術的形式不甚枚舉。唯雕塑以其多變的空間形式,以其可觸的審美方式表現(xiàn)自然,表現(xiàn)藝術家的思想。瓦萊里說,畫家“提供他的身體”。梅洛·龐蒂從哲學的角度,洞悉了這位法國詩人的意思。他認為,畫家是通過把他的身體借給世界,才把世界轉變成了畫。畫家通過心靈領悟世界,用心靈作畫,然心靈寄居于身體中,同屬于身體的一部分。他這樣理解塞尚的畫,那是身體與自然的結合,是身體的在繪畫中以一種特殊的形式與自然、自己、他人的交流,真實反映了事物的本質,卻不停留于表象。雕塑正是一種通過藝術家身體對自然、自己、他人的碰撞的產(chǎn)物,是對世界的審視、再創(chuàng)。
藝術家是多面手,他首先是一個情感豐富善于發(fā)現(xiàn)生活的詩人,對生活的深入體驗便成為一位批評家,入的太深便思考人類與自然萬物茫茫宇宙,便在不自主的成為哲學家,回到頭來,再將其納入藝術的領域。李時珍雕像是藝術家將人類熟知的人物,以物象的形式展現(xiàn)給眾人,然我們窺見的不僅僅是一個可觸、可感的三維立體雕塑,他從內中延伸出的是對人性的深思,對崇高人格的膜拜,對人性光輝的贊揚,人文的追思。
從藝術作品本身來看,此尊雕塑,不可稱其蔚為壯觀,他沒有此前孔子半身像的氣勢,大氣、舒展的紋路,線塊。藝術家抓住的是李時珍凝神的一霎那,奇峰之巔,懸崖之沿,坐于崖邊,全然忘卻周遭,提筆欲書,卻又凝神深思。藝術家采用天地間的泥土,此取天地之靈氣,輾轉、思量,孕育著藝術家對濟世神醫(yī)的。
畢加索說:“我的每一幅畫中都裝有我的血,這就是我的畫的含義”,同樣的從李時珍的雕塑作品中,從每一次線條的轉換,空間的變換,都是藝術家情緒的起伏、波動,綿延著無窮的情感。
到這邊便可看出,藝術家不再糾結于物象,意向是支配他的內中動力,情感鑄就了雕像的整個內容。從哪里看出藝術家的情感,一波折,一凹陷,無不醞釀著無窮的遐思。線條、塊狀,不是一個獨立的整體,不是凌駕于物體的思想,不可單獨剝離出來,而每一處都是一次情感的轉變。
雕塑是充實的,擺脫了物象,神韻、思想充斥其中,此則“靈氣往來”,加之對形象的把握,對型材的轉變,謂之“充實”實不為過,“精力彌漫”力透其中。
然而完全的描摹自然,卻也是對生活的褻瀆,完全脫離現(xiàn)實天馬星空般臆造物象更是對生活的欺騙,對藝術的蒙蔽。雕塑亦是如此。藝術家本質便是誠實的反映生活,畢加索所做之畫,力求誠實反饋生活,藝術若偏離真實便毫無價值可言。在畢加索的作品中,同一副畫上,將正面與側面同時畫于畫布,他認為,人不可能只有半邊臉,而其他藝術家都欺騙了大家的眼睛,他把另一側的臉同時畫于畫布,他認為是誠實的,而這一理論是被人信服的,他站在了生活的角度,遵從了生活。在力求“精力彌漫”的同時藝術家所做得到的走回物象是對生活的真實反饋。
藝術家展示給我們的是他完整的對當代生活的尋思,完成這一思想升華的是雕塑本身潛在的給人的思維加之藝術家的情感宣泄。今,一代醫(yī)圣,寄托的不僅是藝術家對其精神的崇尚,更是對現(xiàn)今社會人性的指引。